多年的军旅生活磨练了王本志的意志和体格,他总会为了拍摄而做出一些常人无法坚持的举动,比如为了拍摄一张属于黄山的雾凇,他在暴雪中守候一棵松树四个小时,从开始下雪一直等到雪在松针上结晶成冰。而在东北生活的十余年里,王本志也会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松花江边,为了拍摄一颗雾凇而站在过膝的大雪中等待。
这样的毅力和体格,连许多专业摄影师都望尘莫及。王本志说,不止是摄影,只要是自己愿意做的,认为有意义的事情,任何艰苦的跋涉与痛楚都有意义。
退休前,王本志最后一次去拍摄火箭升空。即使多年过去,我们仍然能够感到其中饱含的深情。赤红的夕阳下,依旧忙碌的官兵和火箭一起留下了黑色的剪影,铭刻在他的记忆中。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景观在消失,他每每翻看以前的照片,看到那些再也看不到的景观总会很感慨。对他来说,照片的意义之一是历史的记载。而如何才能避免对过往的遗忘,却是值得深思的问题。
高增福: 钟爱才衷心高增福总是笑盈盈地侧头倾听我的问题,然后身体前倾,用很快的语速回答,我断定他是个行动派。在他生活多年的西北高原,动辄就是几百公里的路程,的确需要速度。他为此特意买了一辆越野车,与他一起在广袤天地中纵横。高原独特的魅力征服了他,而摄影成为了高增福与自然环境之间另一种交流方式。只是偶尔也有英雄孤单的感触。
妻子首先加入到了他的拍摄中,但却跟不上他的速度,连续的身体不适,让高增福心疼地不忍心再继续拍。但妻子却主动要求继续陪他拍摄,久而久之,也练就了极高的身体素质,成为了高增福身边可以与之并肩驰骋的伙伴。为了尽孝,高增福的女儿第二个加入摄影小队。后来他们的摄影小队又多了一个成员,奔着帮女儿拎包来的女婿。
一辆越野车载着一家四口,一起颠簸于大西北的荒芜之地。每个人的心中却都是满满的幸福。也许在不久之后,这个摄影小队还会再有家庭第三代成员的加入,那个时候这辆四座的越野车可就装不下这一家人了。高增福哈哈一笑,到时候再说吧。
王晓予:哪有什么奇遇记
王晓予总是感叹,在北京的繁忙工作让他没有时间去拍摄。他的大部分摄影作品都是从前在西北戈壁中拍到的,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广阔和澄清的天空,这些在北京真的很难看到。
王晓予一再对我说“请坐、请坐”,自己却一直站着为我讲诉他的每幅照片。他的照片都被精心地放在专门的袋子里,他很大方地说“你就随便看看吧”,自己却很小心地拆开每个口袋,按照不同的题材向我展示这些作品。他一边往外拿,一边颇为得意地告诉我,为了作品输出,他还特意去买了一台专业的爱普生打印机。
王晓予,二炮装备部副总工程师,技术少将军衔
“你有没有见过矩形的太阳?”,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,王晓予已经为我展开了他最得意的一组作品,那是由于大气折射而呈现矩形的太阳。王晓予偶然在西北荒漠中发现了这一独特的景色,于是便开始“惦记”上了,日出之前,他就带着相机跑到固定的地点,每天拍一幅照片。为此他特意去问过气象台的老专家们,没有人能够确切地解释清楚这一现象,这使这些照片更显得弥足珍贵。在王晓予拍摄的大量风光题材照片中,它们统一有着干净辽阔的背景和丰富的纹理细节,云的纹路、沙漠的沟壑往往成为他重要的构图要素。大部分人很难想象戈壁滩上也可以有铺满取景器的落叶林、刺目的阳光下也可以有带着薄冰的雾凇、硕大的太阳也可以是矩形的。这些景象不是没有,只是存在的时间过于短暂。很多人看到王晓予的作品时甚至会觉得他经历了一场奇遇。而事实是,如果你下足功课研究气候、地理,反复寻觅、不断拍摄,寻找突破,你也可以拥有这样的“奇遇”。
王晓予有时候拍得兴起,还会赋一首小诗,但在要求背诵的时候,他却挠挠头笑笑,“还真背不下来了”。对于所有的赞美,王晓予只用一句话作为回答:“可能技术人员比较认真吧”。
这几年在北京,由于工作忙碌,王晓予出去拍摄的机会少了,与家人的相处倒是多了。
当年从军的时候,王晓予怀揣着由零零散散一元两元凑起来的盘缠,到了条件最艰苦的某部队修建铁路。也许对于家庭的向往在那时就已经形成,王晓予如今在对待家人的问题上格外包容。妻子在家里养了五只猫,更在楼下喂养了十几只流浪猫。猫毛、爪印有时甚至会印到他的公文包上,他也只是无奈地付之一笑。现在的王晓予每一次出差时都会带上相机,准备随时“捏”两张。在他的影响下,他身边很多官兵也开始爱好摄影,很多人向他求教摄影技巧,于是他就直接拎上小黑板,给大家开了课。只要愿意听,他都认认真真地拿着自己的作品为大家讲解。有时朋友们问他该买个什么相机,他还会为朋友出谋划策,甚至一本正经地算起预算来。
何庆栋:谁让我神魂颠倒
我们在具体问题上投入的时间越多,分给抽象问题的思考时间就越少,而有些人却在刻意地放慢自己的步伐,从而获得更多感悟。这也是他被几位将军公推为“最具艺术气质”的原因。
何庆栋,二炮某部原副政委,少将军衔。
从刚开始为了部队需要而学习摄影,到现在脱下戎装四处拍摄,相机已经伴随何庆栋走过数十年岁月。而这数十年来,不管相机类型衍生了多少种,近年来数码相机如何风靡,他一直执着地使用着胶片相机。何庆栋享受得到的结果,更享受为了得到结果前的付出过程。
在何庆栋看来,摄影不仅仅是对瞬间的捕捉,更是一场与自己的对话,通过这种对话,他得以更加了解自己的内心。何庆栋总说,没有感觉是最痛苦的事情。有时他拍了几大卷胶卷也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作品,他在这一段时间甚至都会不开心。相反,如果是拍到了满意的作品,他则会喜上眉梢。有一次他为了拍村落中早饭时候升起的炊烟,天没亮就出发,在山上架起机器做准备工作,终于在日出的时候捕捉到村落的炊烟袅袅。而在忘情的创作一天之后他却总觉得忘了什么事,直到听到司机小声嘀咕说“还没吃饭呢”,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。哈哈一笑,他拍拍已经满载而归的相机,仿佛老朋友间亲昵的玩笑:都是因为你啊!
他曾经在火箭升空的时候跑到清场范围内架起相机准备拍摄,工作人员过来劝他,他也不走,还执着地解释说我这个方向不是火箭要飞的方向,你要相信我们的火箭是不会出事故的。看着身边的人提心
吊胆的样子,他还要求他们离自己远一点,不要影响自己的拍摄。后来的何庆栋被组织狠狠地教育了一遍,做了多年的政委,却需要别人来做自己的思想工作,可见何庆栋对摄影的感情是多么“冥顽不灵”。